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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一致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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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一致決定

鄭靖業怕蕭令先不明白,解釋得更為詳細:“一地,只有一百畝隱田,非要括出兩百畝來。多出來的這一百畝的田賦是要交的,只有讓百姓來出!”本來田種得好好的,結果有人說你們這是隱田,要再交一倍的稅,這不坑爹呢嗎?人不反你反誰啊?

兩個宰相挺昧良心的,真有這麽多隱田,但是他們隱去了地方官對於世家的畏懼。也有地方官敢動世家的,可他們沒池修之那樣的背景,也有許多人沒有那麽高的聲望。世家更容易鼓動了百姓跟地方官死磕。

於是就有人打出了反對昏君、反對暴政的旗號。

蕭令先生氣的就是這昏君二字!“朕是昏君嗎?朕勵精圖治,為的就是讓小民過上好日子,他們他們居然這樣說朕!”為了國家為了百姓,我都跟世家對著幹了,你們還這樣說我!你們有良心嗎?

“剿!剿!剿!”蕭令先咬牙切齒。

鄭靖業與蔣進賢對望一眼,應了下來,鄭靖業道:“既剿且撫,方為上策。亂民充軍,正可作邊事之用。”

蔣進賢道:“此皆地方無能,當黜之。”肯動手的都是支持皇帝胡鬧的,當然要打擊一下。

蕭令先氣得直點頭:“就這樣!”

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驚奇,面對農民起義的神轉折,鄭琰只能感嘆這世道越來越難混了:“內憂外患,人或為螻蟻。蕭十七,真是昏君吶!”

作為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好青年,蕭令先在皇帝這個位置上,不客氣地說,稱得上是“昏庸”了。看不清形勢、識人不準是為昏,不能很好地應對各種事情是為庸。不是每個昏君都得酒池肉林地過日子、妖姬狡童地XXOO、殺忠良用奸佞,他們很可能是勤儉自律、菩薩心腸、溫文爾雅的,但是,不能帶領國家富強、讓人民生活幸福安康、讓各利益階層達到一個相對平衡,對於皇帝來說就是瀆職。

不客氣地說一句:誰特麽管你吃什麽、用什麽、睡了哪個男人女人?大家更關心自己的肚子、自己的老婆、自己的人身財產安全。這才是你該註意的。

如果做不到這些,你就是個賠錢貨,再自稱人品高潔、憂國憂民都沒用!人民真的會用腳投票!特別特別形象又寫實的“站隊”。

在鄭琰看來,或者說,在很多朝臣看來,他是個昏君庸主,一個只會惹麻煩不會辦事的混球。此時大家完全忘記了曾經對他的期待,一邊哀聲嘆氣,一邊開動了腦筋想找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讓他去死上一死。

蕭令先對自己的囧境無知無感,他只知道他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他要扳回面子!在他看來,危機在於逆狄、在於亂民,而不在於統治集團內部。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認知讓他還能很誠懇地向諸如鄭靖業、秦越這樣的比較親近之臣請教對策,甚至蔣進賢也被問到了安撫民眾不被亂民嚇到的問題。

在聽到蕭令先那誠懇的話語的時候,蔣進賢必須彎腰低頭才能不讓自己臉上囧囧有情的表情被蕭令先看到!聖人的這個態度絕對是夠禮貌了,真是讓人不忍心啊!“你能不能把聰明勁兒放到該放的地方啊?嗷嗷!”蔣進賢心中止不住的負罪感湧了上來,很認真地向蕭令先建議:“剿是必得剿的,不管有什麽原因,造反就是不對。今日可以說是被不良官吏逼迫,明日就要說是因為國家向他們收稅,後日幹脆什麽借口都不要了。”

防微杜漸,此風不可漲。

甭管是不是官逼民反,哪怕是事後統治階級內部開總結會,是自己有錯在先,小民也不能造反,這是原則。該抓的抓,該殺的殺,該流放的還是得流放。

鄭靖業簡明扼要地總結:“情有可原,罪不可恕。”

蕭令先一臉嚴肅地點頭:“正是此理。眼下共有五處為亂之地,分派誰去進剿為好?”

鄭靖業與蔣進賢分別報出了幾個名字,鄭黨裏的張進書正跟狄人僵持,狄人是軍功的大頭,必須不能調。鄭靖業薦上了於元濟的兒子於鎮海:“先帝時於鎮海曾隨池修之安撫各地,路遇流民為亂,是個有經驗的人。”這件事情發生在蕭令先的少年時代,他還留有印象,想了一下就讚成了。

蔣進賢也薦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夏氏子弟。比較起來,夏氏是世家裏不太讓蕭令先討厭的人。先帝的原配皇後就是夏氏,先帝對夏家也算是比較信任的,雖然在某些事情上蕭令先也不太喜歡他們,卻總比別人強了太多,蕭令先也同意了。

兩人很有分寸地又問蕭令先的看法,蕭令先想起跟梁橫議定的綱領:甭管什麽事兒,都讓宗室插上一腳。便道:“先時宗室赴邊寸功未立而喪師身死,吾心痛之。他們未經戰陣而驟然領兵,難免敗績,不如先讓他們磨練磨練。”

鄭靖業心裏飛快地計算著,一共五路軍,自家頂多能把持兩路,如果蕭令先要用宗室的話,不如把人手都調到一起,只要一路能完勝,也是好的。宗室資質良莠不齊,跟他們混在一起,更大的可能是被拖累死!

蔣進賢也是一進的心思。

這兩位還沒開口,旁邊有人不肯幹了。秦越是個隱形的死忠鄭黨不假,對於蕭令先這個學生還是有感情的。學生學得不好,也是老師的無能,雖然想不明白為什麽蕭令先是怎麽從一個萌軟的少年變成了一個腦殘,讓他跟著丟臉,秦越還是想再盡一下老師的義務提一下蕭令先:“聖人,宗室都是新手,驟領一軍難免手忙腳亂。再者,從定遠軍那裏也能看得出來,宗室身份貴重,尋常人約束不了他們,要用宗室,尤其是在兵事上用到宗室,就得讓他們守規矩,免得誤人誤己!”

蕭令先臉上一紅,也沒有反駁秦越,尷尬地咳嗽一聲:“太師說的是,”又用征詢的目光看向鄭靖業和蔣進賢,“丞相說,把宗室們交給哪些人好呢?要老成可靠的。”

鄭靖業肚子裏一百八十個壞點子在醞釀,心裏把秦越給埋怨一一回,面上還是一副憂國憂民的好丞相狀:“不如這樣,先帝之時亦用過不少宗室,內中更有文武雙全者,擇一穩重長者為主將,佐以聖人欲栽培之新秀,都是自家人,萬事好商量。就算是教導,也更盡心。聖人看如何?”

秦越對這個主意比較滿意,比較起來,先帝在用人上比蕭令先靠譜得多,先帝手裏使出來的人,至少已經經過經驗的證明比較可靠。如果是以前可靠,後來變傻了,那也只是造化弄人,總比一個不知根底的人要強!想明白了,秦越對蕭令先道:“臣以為鄭相之意可也。”

蔣進賢也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如果鄭靖業不說,過不一時半會兒,他也能想出來。見蕭令先用眼神問他,他也說:“此議甚妥。”

蕭令先這次就慎重了一些:“屆時你們也要給我掌掌眼,看一看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

三人都沒有吭聲,卻一致決定,到時候他們只管看,就讓蕭令先自己拿意見。

鄭靖業很快轉移話題道:“還有一事,亦不可不議。”

蕭令先因問何事。鄭靖業道:“民為亂不可取,亦是地方官員無能所致。現在不動他們,是因為朝廷不能向亂民示弱,待情勢穩定,必要換上能吏方可!”

蕭令先有些沈默,這些肯下力氣去括隱的人都是他比較看好的,雖然惹了亂子,他還是不太忍心去收拾他們:“他們也是一心為公的。”

秦越有些洩氣,皇帝怎麽二了呢?以前明明是個很不錯的少年,這一登基就接連犯二。秦越開始還是很有耐心地繼續教導這個學生的,年輕人嘛,從菜鳥新手過來,難免的。有一段時間也變好了,最近怎麽又犯病了。明明鄭相說得很對啊!“聖人,辦事光有好心是不行的,好心辦壞事,還不如不辦。眼下北有狄人虎視眈眈,國內再不能出亂子了啊!”

蔣進賢也說:“正該能者上庸者下,聖人,天下之大,人材輩出,去一庸者覆來一能者,聖人不須為無人可用而煩惱。”

鄭靖業道:“他們的治下確實出了亂子,縱使按照吏部之考核辦法,轄內出了民亂,也是要革職的。聖人有不忍之心,不再加罰就是了。”

“這——”蕭令先還是不甘心。

秦越心說,一群只會壞事的家夥,要來有什麽用?“聖人是不是覺得他們是一心為公,不忍傷他們的心?這些人,未必就如聖人所想的那樣。聖人一心為民,想括隱,想重定秩序,這都是好事。因看著有人願意去做,就以為這是忠臣,實則謬矣!焉知他們不是因為看著聖人喜歡這樣做,所以才去做的?聖人要做一分,他們就要做到十分。譬如一人喜歡吃鹹的,一盆菜裏放一斤鹽,還能吃嗎?”

蕭令先被秦越說服了,長嘆一聲:“只得如此了。”語氣中帶著失望。

蔣進賢看了一眼秦越,心道,以往只覺得這個太師有點呆有點愚還有點蠢,鄭靖業找這麽個人來,是要教傻蕭十七。現在看來,他真是循循善誘、條理明晰,難得為人還比較正派孝順,做事還很周到。可蕭十七怎麽就殘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

鄭靖業已經在安慰蕭令先了:“犯亂之地只是少數,聖人切不可因一時之失利而灰心失望。”

蔣進賢口上跟著鄭靖業勸蕭令先,心中卻道:鄭靖業,你這兩面三刀的功夫真是到家了。

幾人又商議了一回,議定,只要情勢穩定了,就撤換舊有地方官。不用說,鄭靖業與蔣進賢等心中又想好了一堆的名單,只等著推自己人上去。這一回,說什麽也不能再讓宗室占上便宜了。

鄭靖業又道:“還有,一應軍需尚須調撥。先前是盡著北邊供給的,如今從何處調集糧草,還請聖人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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